剛過生日踏入78歲的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，自2020年12月以來一直還押至今已逾5年。是《港區國安法》「勾結外國勢力罪」下被訴第一人，最高可處無期徒刑。案件斷續經歷156天審訊，今（15日）裁決。《追光者》將一連三集，為讀者回顧案情、黎智英生平，以及透過3位跟他近距離相處逾20年的人的訪談，揭開這位「傳媒大亨」的「民主之路」。

發生甚麼事？

黎智英於2020年8月10日，被國安處以《港區國安法》等罪名拘捕，其後獲保釋。至12月，黎智英被正式起訴「勾結外國勢力危害國家安全罪」 並提堂。

控罪指，黎智英為案件主腦，用傳媒作為平台，與陳梓華、Mark Simon、李宇軒、「攬炒巴」劉祖廸等人，串謀請求外國制裁香港或中國，干犯「串謀勾結外國勢力」罪。另一項「勾結外國勢力」罪，則針對他本人請求外國對香港或中國實施制裁等行動。

另外，黎又被指與6名蘋果高層等，串謀刊印、發布、出售煽動刊物，並請求外國制裁香港或中國，涉干犯「串謀發布煽動刊物罪」和「串謀勾結外國勢力」罪。

同年8月，陳梓華、李宇軒認罪，還押候判；2021年底，檢察官加控各被告及3間壹傳媒旗下公司「串謀發布煽動刊物罪」，與國安案合併審理。6名蘋果高層也於2022年11月承認「串謀勾結外國勢力罪」。

控方說甚麼？

案件終在前年12月18日正式開審，庭審斷續進行了156天。控方指，黎智英以傳媒為平台，與《蘋果》高層串謀發布161篇煽動刊物，時段橫跨反修例運動爆發前至停刊當日，呼籲群眾上街、鼓吹仇恨政權、請求外國制裁中港。又指黎智英推出英文版新聞，要求同事集中報道「黃」觀點（即支持示威者一方），「內容不用平衡」、又要求國際組同事「不要針對特朗普」，以爭取特朗普支持為蘋果「保命」。

另一方面，控方指黎智英是「激進政治人物」，假借爭取自由民主之名，多次聯絡多國政要，包括與美國時任副總統彭斯（Mike Pence）等見面，要求制裁中港。

至於「重光團隊」方面，控方指黎智英是幕後主腦，透過「中間人」陳梓華指示李宇軒、劉祖廸等人，組織「全球登報」行動，請求外國向中國施壓，並為他們墊支510萬元登報宣傳。

《蘋果》高層成控方證人

後來，與「重光團隊」相關的李宇軒及陳梓華；3名《蘋果》前高層張劍虹、陳沛敏及楊清奇，均成為「從犯證人」；壹傳媒集團營運總裁周達權則為「特赦證人」。

審訊重點之一是，黎智英有否指示《蘋果》高層，透過報道推動國際向香港施加壓力、制裁等。控方證人供稱，黎智英曾在每周例會及群組訊息中，要求高層將特定國際政治人物的會面報道「做到最大效果」，包括時任美國副總統彭斯與前政務司司長陳方安生的會面。

另外，3名高層均供稱，《蘋果》基本上跟隨黎智英的看法行事，編採運作並非完全自主，其中張劍虹指黎智英「吩咐我哋做，我哋係冇得選擇」。

證人供詞也提到，黎智英曾發動「一人一信救香港」行動， 呼籲市民寫信給美國總統特朗普，希望美國出手干預《國安法》實施，張劍虹及陳沛敏均表示反對行動，但黎智英堅持推出。

至於2020年5月推出的英文版報章，張劍虹及陳沛敏均指，黎智英指示英文版毋須平衡報道，亦毋須加入軟性及國際新聞，應專注中國新聞；黎要求內容要涉及「抗爭、逆權、制裁」，不要「親中」。

黎智英被指是「重光團隊」幕後主腦

另一方面，黎智英被指是「重光團隊」的幕後主腦，提供財政支援。李宇軒及陳梓華的供詞稱， 2019年6月籌備「G20 全球眾籌登報」時，需要找人墊支廣告費。李宇軒引述當時陳梓華指，有「uncle」願為登報行動墊支500萬元，最終方知道該人是黎智英。

黎智英52天作供 反駁指控

黎智英不認罪，即使身體狀況不佳，他仍堅持自辯，過程中屢次與主控官唇槍舌劍，並逐一反駁控方證人供詞。黎智英指《蘋果》沒有編採政策，但反對暴力、反對提倡港獨，形容「主張港獨是一種陰謀」，相信員工會遵守此原則。

針對張劍虹形容他「吩咐我哋做，我哋係冇得選擇」、陳沛敏也說「不認為有權說不」，黎智英重申自己從沒命令對方，但承認有「很強的個性」，強調管理風格非強逼他人，嚴格遵守編採獨立。

對於控方指控他要求高層利用《蘋果》作為平台，鼓勵公眾上街示威反對政府。黎智英強調並非要反政府，而是反修例，但同意當時鼓勵公眾示威。

就「一人一信救香港」行動，他說《國安法》下言論自由岌岌可危，《蘋果》也危在旦夕，因此希望特朗普阻止《國安法》通過。

另外黎智英承認曾建議蓬佩奧制裁鎮壓香港示威者的人，但他指在國安法實施後，已停止呼籲外國制裁。

就與「重光團隊」的關係，黎智英強調不認識，沒有要求成員在《國安法》實施後繼續相關中作，更是在庭上才知悉這個組織，至於李宇軒則是他潛逃台灣被捕後，才得知此人。不過他確認當時應助手Mark Simon請求墊支「G20」全球登報費，但他當時不知道、也不在意收款方身分。

結案陳詞 辯方：只是言論自由的體現

黎智英「馬拉松式」證供結束，再經歷黑雨及黎智英兩度出現心悸要押後，至今年8月終進入結案陳詞階段。雖然控方援引黎智英的公開言行、社群媒體貼文等，以構成黎智英請求外國干預並懲罰中國的行為。不過黎智英一方反駁稱，這些只是言論自由的體現，不能僅因批評政府或吸引國際關注就被自動定性為犯罪。

9天的結案陳詞終在8月28日完成，事隔約3個月，並在今（15 日）早上10 時裁決。